港归22周年贺,碎碎念一样的东西
ooc的话,还请谅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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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记不清了。
第几次争吵....?因为什么...?
已经记不清了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先生看到他的时候总是沉着脸的。
那张甚至带着些稚嫩的孩子气的娃娃脸,因为蒙上了压抑的怒气,把那掩藏的五千年的沧桑威严泄出了一点。
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,其实心里是有些发怵的。
他小时候很黏先生,喜欢扯着先生的衣摆跟在后头,悄悄地抬眼,看先生别到耳后的乌黑鬓发,随着步子上下颤动。
小时候,那时候先生总是很和气的,带着长兄如父的气度,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丝可爱来。
小时候,他大概很喜欢先生。
以前他不善言辞,性格有些内向,每每看着梅和先生肆无忌惮地撒娇时,便忍不住生出一丝嫉妒来。
有时候先生抱着梅转过身来,会恰巧对上他的视线,也不知是否读出了些什么,先生总会笑着冲他走过来,腾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头,或者伸进另一只袖子里,摸索出些点心糖果。
每每这种时候,他会很开心。
濠镜说,先生其实是很孤独又淡泊的人,他活得太久了,生命里太多过客,早已经学会了不为转瞬即逝而悲伤,不会去挽留离去的东西。
那我们呢..?
他忍不住想,我们是永恒的吧。
这样的我们....我,是先生的亲人吧,不会转瞬即逝,而是一直,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,总归是不一样的存在吧,这样的我,是否成为了先生的慰藉呢?
当他也经历过百年的岁月,品过了沧海桑田的滋味时,每每看着先生坐在廊檐下望月独酌的身影,他便会升起一种想去拥抱他的冲动,想把自己胸腔里的声音给他听,想吧眼里的波涛给他看。
可是以前他不善言辞,性格有些内向,所以他也只是站在原地,任凭着月色蚕食掉一腔冲动,等待着先生回过身,像小时候那样,笑着摸摸他的头。
没关系,我们是家人,彼此的慰藉,不需要传达,只要一直相伴,一起淌过这长长的岁月,就足够了。
但是,原来连我们这样的存在,也避不掉“月有阴晴圆缺”。
他被英国人带走的那一天,趴在甲板的栏杆上,望着先生转身离去的背影,他能看到他别到耳后的乌黑鬓发,随着步子上下颤动,只是,越来越远。
好后悔。
好后悔。为什么,不多说点什么,为什么,那么长的时光里,我选择了沉默?为什么,没有想过,相伴的日子,也会迎来终结?
他被剪掉了留了很久的辫子,换掉了穿惯的布袍,他穿上西装,打上领结,和那些金发的,褐发的,红发的洋人打交道,他学会了陌生的语言,变得越来越健谈,越来越外向,他能不动声色地讲着英式幽默地笑话,然后在满堂哄笑中继续谈笑风生。
他觉得,很多话,现在的他,大概能够毫不费力地说出口了。
可是,九七年的那个夏天,当他再次见到先生,见到他剪短的黑发,见到他换上的西装,见到他发红的眼眶。
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回了那个内向,不善言辞的孩子,他张着嘴,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,他只能站在原地,看着先生一步步走过来,然后张开双臂,轻轻的抱住他。
先生原来已经不再像记忆里那么高大了。
他以为就算一切不会变得更好,也可以重回往昔。
但他惊恐地发觉,自己变了,先生也变了。
先生总是对着他生气,因为那些在他看来古怪而不得体的言行而数落自己。
那些指责里,眼神里,是对陌生的恐惧。先生在寻找曾经的他,在为分别的岁月而痛苦,为那些难以掌控的改变而恐慌。
为什么呢?明明见惯了斗转星移,为什么要奢求我的一成不变?只要还在彼此的身边,不就够了吗?
他感到委屈,感到愤怒,但是却传达不出心底的想法,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和先生争吵,一次又一次地冷战,摔门而去。
可是当那扇半夜亮着的窗在半空中闪烁,当那春节时鞭炮的响声在耳畔回荡,当那七月一日的长寿面氤氲起腾腾的热气。
先生啊,我的先生,你那眼里的温柔,一如往昔。
而他心里的那阵涟漪,也无比熟悉。
这么多年,这么多年,有些东西变了,但有些东西,任时光怎么冲刷,也不肯挪移。
以后,以后的以后,也请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。
小时候,他大概很喜欢先生。
现在......?
....也许吧。